对日直接投资管理规定及实务操作 -参考近年来的经济安全保障形势-(Part1)

对日直接投资的意义和风险

滨口

今天,我想就最近比较受到关注的对日直接投资管理规定的内容和实务操作进行讨论。在开始之前,我们想先从对日直接投资的意义和风险的角度来明确一下对日直接投资管理规定的宗旨。

大泽

对日直接投资的意义主要包括将以经营管理经验、技术、人才为首的海外先进的经营管理资源引入日本国内,提高日本国内的生产效率和创造就业岗位,进而有利于促进日本经济的健全发展。另外,海外的人才、技术、经验、资本流入地方,通过与旅游和农林水产等地区资源相结合,可以成为唤醒地方经济的助燃剂。

滨口

日本政府提出”INVEST JAPAN”的口号,并大力推进对日直接投资,也正是期待这种积极的效果吧。也可能正是该项工作的成效,对日直接投资的余额基本保持增加的趋势,2021年末刷新了过去的最高记录(40.5万亿日元)。

近年来对日直接投资余额的趋势

（来源：https://www.jetro.go.jp/invest/investment_environment/ijre/report2022/ch1/sec2.html）

大泽

2021年6月确定的对日直接投资促进战略提出了“到2030年将对日直接投资余额翻一番达到80万亿日元”的目标,因此我们认为促进对日直接投资的方针今后也将会一直持续下去。

鹿

但是,近年来,从外国投资者的角度来看,日本的对日直接投资管理规定越来越严格。日本政府会在哪些方面认为存在对内投资的风险呢？

大泽

举一个例子,近年来，国际社会上流行一种被称之为“经济治国(Economic Statecraft)”的潮流，即充分利用经济手段追求本国的战略目标。在这样的形势下,对日直接投资作为这样的经济手段之一也被充分利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日直接投资也可能会对国家安全等(具体来说，包括日本国家安全的保障,公共秩序的维持,公众安全的保护等)产生一定的风险。日本政府通过实施外汇法规定的事前投资筛选的方式,来切实应对对日直接投资可能导致国家安全等受损的风险。
具体来说,外国投资者在对从事因国家安全等原因被指定为需要事前申报的行业(事前申报行业)的日本公司进行一些投资等时,原则上有义务进行事前申报。日本政府可以从国家安全等角度进行审查,如有必要,将采取劝告中止投资等措施。

滨口

可能存在危害国家安全等风险的对日直接投资是怎样的投资呢？

大泽

例如,该投资的目的是外国投资者希望通过投资获得对日本企业的影响力,并基于该影响力,从日本企业中获取敏感的技术和信息。如果通过这样的投资泄漏了可以用于军事目的尖端技术或者自卫队所使用的防卫装备用品的设计图等敏感信息,那这些技术信息等就有可能被泄漏到有危险性的国家,或被用于制造大规模破坏性武器等,成为对日本国家安全保障的直接威胁。

鹿

但是，实务上外国投资者并非都是为了追求政府的战略目标而投资日本企业。对日直接投资管理规定变得严格的原因，难道仅是因为预设应对所谓政府机构投资者的投资吗？

大泽

并不是这样的。举一个例子,即使该外国投资者的投资并不以追求外国国家利益为目的,但根据投资后的经营参与方针等,也存在对国家安全等造成危害的可能性,因此这样的投资也在预设的范围内。
例如,外国投资者在收购了制造防卫装备用品并向自卫队供货的日本企业后,由于利润率低等商业上的理由,可能会考虑结束该防卫装备用品的制造业务。该防卫装备用品的重要性很高,且该用品的制造难以被其他公司替代时,实施该收购的结果有可能会导致日本的国防能力降低。这种收购虽然不是以追求国家利益为目的的投资,但是可以算是会对国家安全等产生负面影响的投资。

滨口

这样看来，从日本的角度来看，对日直接投资有积极意义,但也有风险。

大泽

正是。对日直接投资管理规定正是在考虑到对日直接投资所具有的意义和风险的基础上,在促进有利于日本经济健全发展的对日直接投资的同时,也试图妥善处理在国家安全等层面上有问题的投资。

近期的修法

滨口

2017年以后, 对日直接投资管理规定陆续被修改。

大泽

是的,外汇法的主要修订包括2017年10月生效(同年5月公布)的修订、以及2020年5月生效(2019年9月公布)的修订。2017年修改的内容是,①将外国投资者从其他外国投资者处取得非公开发行股份等的交易(特定取得)追加到事前申报对象的交易中,②对于通过未申报或虚假申报而实施的特定投资等的外国投资者等,主管机关可以责令出售股份以及责令采取其他措施。

滨口

在实务上影响更大的是另一个修订，即2020年5月生效的修订。

大泽

是的,在2020年5月生效的修订中,为了切实补充对安保存在潜在危害的投资等,日本政府对事前申报的对象范围进行了修改,例如,将取得上市股票等时需要进行事前申报的阈值从10%降低到1%,导入外国投资者在实施董监事就任或转让、终止属于事前申报行业的业务等特定行为时相关的事前申报制度等。
另一方面,在妥善处理可能损害国家安全等投资的同时,为了进一步促进有利于日本经济健全发展的投资等,也引进了事前申报免除制度，即在外国投资者遵守法定标准的前提下可以免于实施取得股份所需的事前申报。

滨口

对投资时需要做事前申报的行业（以下称“敏感行业”或“事先申报行业”）也进行了多次追加。

大泽

近年来,因为①保障网络安全的重要性日益提高，因此追加了网络安全相关行业(2019年8月1日起生效),②在新型冠状病毒传染症扩散的背景下,有必要保障国民生命和健康相关的重要医疗产业在日本本国制造的根基，因此追加了医药品制造业等(2020年7月15日起生效),③保障重要矿物资源的稳定供给是经济安保上的重要问题,因此追加了重要矿物资源的金属矿业等(2021年11月4日起生效)内容。

近年关于对日直接投资管理规定的主要修订

滨口

今后也会继续增添修改敏感行业吗？

大泽

2022年6月内阁会议通过的《经济财政运营和改革的基本方针2022》(“基本方针”)也明确表示“关于外汇法上的投资审查……对指定行业的形态进行探讨”,我认为今后仍会根据经济安保相关形势的变化等不断地进行调整。

鹿

这是对于外国投资者来说，比较容易引起困惑的地方,例如在10年前投资时该投资对象行业并不是敏感行业(即投资时不需要事前申报),但是通过法律修改之后变成敏感行业时,应当如何应对？关于这一点可否进行一下说明？

大泽

即使是在投资后被投资的日本企业所从事的行业被追加为敏感行业,也不能仅凭这一点就立即要求外国投资者采取相应的措施。但是,在被指定为敏感行业后,追加取得股份,或在股东大会上同意某些董监事的任命或业务转让等时,原则上需要事前申报。适用事前申报免除制度时,或根据法律规定取消事前申报义务时,无须事前申报,但是相关法律的规定方式比较复杂,为了稳妥起见，建议在熟知对日直接投资管理规定的律师的指导下予以处理。

鹿

是,关于这一点,外国投资者要注意的是,日本对日直接投资的实务操作和公司设立等时的登记实务操作未必直接挂钩。例如,在日本,为了确保交易安全性，允许公司章程中的经营目的（经营范围）记载地非常宽泛,因此可以登记公司实际没有从事的业务,即使记载了需要事前申报的业务,也可以在未进行事前申报以及未通过主管机关审查的情况下完成登记。但是,如果没有实施必要的事前申报,在之后会收到主管机关发出的质询函,进一步有可能被要求重新办理申报手续,并接受处罚。根据我的经验,很多外国投资者以及他们设立、投资的日本公司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